阿城漫笔
如果说巴别塔的倒塌使众人在混乱中失去关于彼此的认知,当迷失的羊群向着前方未知的青草地前进的时候,人们似乎又能在重聚中找到些许互相理解的掠影。
关于阿姆斯特丹,我所知道的一切只不过是文字里只言片语的片段。自由之风吹拂在尼德兰的大地上,带来了合法的大麻和橱窗下的红灯区,而游客所写的杂笔也多关乎于此。
但我对这个离伦敦不过一个小时航路的小城事实上依旧一无所知,直到有幸在这个忙的喘不过气的一周里寻到一个得闲的空隙,真正双脚踏足到这里。
或许让大部分乘兴而来的旅客感到错愕的是,阿城让我感受到最无聊的地方竟反而是大麻和红灯区。落地荷兰已是深夜,火车停靠在中央车站,城镇居民或许早已入睡,但位于市中心的红灯区依旧灯火通明。(恍惚间让人似是想到长沙)
的确如许多游记所写的,卖春的女郎站在红色的橱窗后,意在寻欢的游客踱步在橱窗外面的水街边,若有相视对眼的姑娘便可自行轻敲橱窗,拉下帘子便掩住了一番云雨。
红灯区另一家重大的活动自然是舞台表演,60欧的入场券,一个小时由8个小节目构成,内容各异,有的或许更为偏向艺术性的灯影,有的也或许更是为了满足观众单刀直入的主题。
但老实说,于我而言无聊的戏码占大多数,或许某时某刻带有些喜剧色彩,但终究经不住推敲。我诚然对荷兰人自由开放的立场表示欢迎,不过红灯区的一切都给我一种极度的不真实感,我骨子里是对推开了爱的外壳下的生物本能感到厌倦的,如果台上敬业的演员是一对真实的爱侣,或许会有更多给人以期待和感动的力量。
但阿姆斯特丹并非仅仅被这些事情诠释,白天的小镇完全是另一个世界。外面连绵下着细雨,我才真正意识到为何这里被称作北方威尼斯。一条条细长的运河构建了这座城镇,随处可见的自行车让这里比传统的公共交通多了许多散漫。在中心的老教堂转了一个小时,这里埋葬着一万多名阿城的居民。几百年来这里的教派一再更易,但街边时不时传来的钟声却仿若一直柔声提醒着阿城的人们,这是座主陪伴着的城市。当落叶掉在运河缓慢的水面上,一圈圈荡漾起的涟漪安抚着在困境里踟躇挣扎的心。
欧洲大陆的边缘大多有其相似的地方,阿城自是也不意外。不管是冬日不停的雨、还是在咖啡馆望着外面狭窄的小街的人,都在诉说着这是座典型的欧洲小城。但这里也有这里独特的故事,专属于这一块土地的数句言语。行程匆匆,梵高博物馆的预约早已一抢而空。我其实并不懂艺术,但每当看到一些文字、图像或是画作,观众总归是能从里感受到属于自己的一点东西。所谓“读者已死”,虽然或许对于创作者而言更多是一种悲哀,但硬币的背面也带来了许多其他的思考,可能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幸运。
当然我终究是稍作停留的候鸟,在四处的奔波里寻找着下一个似是可以当作家的地方。从钢铁森林的深处到无人定居的北方,答案本身仿佛才是那个上帝给我开的小小玩笑。
最近真的很迷Stephanie Cheng的《东京百货》
“原来我已不需要凭着几张彩照/重临旧地到每间店子追思十秒”
或许答案本身并不重要。
19/11/2023 于阿姆斯特丹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