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11月

睡觉前听会歌,音响里放着的正好是 ztmy 的 Dear My 「F」。说来阿卡内的歌少有这般平静的,一改平日爽到让人想要飞起来的鼓点,反而是宛若高山下的流水,在钢琴声里平静地睡去。

「住む世界が違えば
倘若居住在不同世界

会えないの? 何処に居ても
就見不到嗎? 無論身處何處

伝えられたら 変わったかな
若傳達到了的話 能有所改變嗎

ひとりで平気だけど 太陽はあかるいけど
雖然一個人也沒問題 雖然太陽是如此的耀眼

きみの足跡は 消えないよ
你的足跡 仍永存」

虽然是关于离别,可这甚至一点都不算是苦情歌。

人类繁衍了几千年,分别啊愁苦啊须是早被写烂了。但天下的喜事或是相通,每个人在每个处境下对愁苦的理解却难以一概而论。即若是作为人类的自己,当时间的齿轮转过几圈,也许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说能和当时的自己共情。

遑论不在同一个躯干里的人呢。

忽然想到去年四月初,在北京初春的夜里,和王四木坐在空无一人的马路边,寒风吹的人直打哆嗦。我们谁也没有说话。

回去之后,她给我发信息:

“你最好拆碎了 慢慢讲 最后讲到最后 告诉我这些都不是伤心事儿了”

我不由默然,却为有这样一位挚友而流泪。

即使数年后或许想不起当时深陷泥沼中的心境如何,这也不意味着那段时间不曾存在过,时间不会硬删除掉 Long Term Memory 里的数据,只是让他们难以被 rehearse。他们依旧存在于人作为这个计算机中某个数据库的角落。

可反过来何尝不是如此。那些开心的事、美好的回忆,某种程度上也构成了一块一块的记忆碎片,即使他们并不完整,即使他们后来并不完美 —— 但他们存在过,并不会被忘却。

我偏要感谢人生过去的这二十余年,就算并不想重新来过。

相较于小十年前,或许最大的变化在于对于「一生」的追求有些许理解上的变化。

在这个角度上,我大概有点像 Tomorin。

众多的数据点表明,事物的走向并非完全随着人的主观能动性而转移。

Tomorin 想在苦来兮苦组一辈子乐队,但大祥老师突然暴毙又有什么办法:她何尝不想继续做这场梦。

因此我真的很难下定决心去玩《鼓手余命十日谈》。讨厌 BE 结局是一方面,更重要的是,站在上帝的视角直接看完一个人的人生,这太残忍了。

“そういう一瞬一瞬をたくさん重ねたら、一生になるんだと思う。”

人生在二十八岁死掉(n-buna语,笑)也好、在八十二岁死掉也罢,只要能收集每一个瞬间的、不论是开心或是难过的碎片,这难道不是很好的事吗。

比起几年前靠着 counselling 甚至潜在药物才能活下来的我,如今我深感已经从踟蹰里走出来太多。

至少希望当站在主面前等待审判的那刻,我能坦然地和主说我对得起祂赋予我们的力量:传播爱。

或者说:Be a good man.

人生不死将如何,吁嗟乎,人生竟死将如何。

30/11/2024 于伦敦

慢慢走到洞穴山的山顶,往下望去是整个贝尔法斯特城。据说在晴朗的日子里,或许还能看到马恩岛和苏格兰大地。

不列颠岛上的冬天最难捱。在未到四点便日落的日子里,两年前我似乎还会哭,现在却只能对着海岸线沉默。

但是主啊,海的那头并没有天国。

24/11/2024 于北爱尔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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箱子底翻出来个拍过的黑白卷,一直没处理它。

找了个机会把它洗了出来,才突然意识到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。

可银盐的味道太过强烈,让人无法假装已经忘却:那个圣诞很冷,伯恩茅斯的沙滩边海鸟来来去去,人影却见不到几个。国内的疫情依旧严重,国门关闭,学校封校,城市封城。我看着她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垮下去,却做不了任何事。重庆到伦敦的距离不过五千余英里,却似是比到宇宙尽头还要遥远。

那实在是一段难过的日子,直到现在我也没从里面走出来。

唯感激于快门下的掠影能帮助记录这一切,得以允许我们在沉默中回望,不让它在历史的海浪里被消失——

但千祈是莫再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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